○毛國聰
近年來,宓月在散文詩創作中喜歡將哲學思辨編織進意象經緯之中,其散文詩語言更具張力,作品內涵更豐富厚重。
在《夏天的雨》中,雨滴既是瞬時的存在,又是永恒輪回的見證者。宓月將夏雨解構為“永恒輪回中的一點偶然”,這種對自然現象的哲學化處理并非簡單的隱喻游戲。當“雨珠兒彈跳的聲音”被解構成“歲月靜好”時,詩人實際上在構建一個存在主義劇場:天空的不可測性對應著人類命運的荒誕,而“風的涌動是永恒的”則暗合著海德格爾“存在即時間”的命題。這種哲學思辨在《夏天的雨》里并非艱澀的概念堆砌,而是溶解在“石板路、水泥道、傘頂、竹葉”等日常意象中。
在《在丁青,遇見棕熊》中,宓月用“金剛般的力量”與“憨態可掬”的悖論修辭,將棕熊塑造成存在困境的肉身象征。當野生棕熊淪為“翻垃圾的熊”,這個意外反轉讓人不禁想到文明與野性的撕扯,“毛絨絨的表皮之下”蟄伏的暴力。詩人最后將鏡頭對準“護林員的小木屋”,在人與熊的對視中揭示出生存的荒誕、無奈以及對未知的焦慮。
在這兩章散文詩里,宓月既有理性地敘述,又有感性地抒情,甚至,增加了故事性和趣味性。棕熊的“不理會”與人類的“大呼小叫”,“砸向大地的雨滴”與“滔天洪水的幫兇”,“老天爺的不知道”與“風的涌動”進行并置所形成的冷熱反差,裹挾著詩人深沉的悲憫情懷,如同“傍晚的微光”般模糊了批判與理解的邊界。
一個優秀的散文詩人,需要有敏銳的觀察力、豐富的情感、獨特的想象力以及對語言的駕馭能力。一章優秀的散文詩,不是要明確地告訴我們什么深奧的道理或某種理念,而是通過語言的不確定性來重構世界,從而引發讀者思索。一章好散文詩,一定是作品與讀者共同完成的。如果不能引起讀者的共鳴,即使再完美的作品也就是精美的工藝品而已,就像當前的AI創作的詩歌與撰寫的文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