○孫思
有的人認識一輩子,卻很難在記憶中搜索到具體的印象,有的人認識時間不長,也就見過一兩次,甚至都不及交談上幾句,卻忘不了。劉慧娟屬后者。她性格坦誠、直爽,長相溫婉端莊,集聚了東北和上海女性兩個顯著特點。
劉慧娟是一個擅長用語言營造意象的詩人,她的散文詩《風從中國來——王琦記》,通過具有概括力的形態描寫和高度概括性的形象特征抒寫了王琦,一位中國電力人努力奮斗,永不言敗的精神。她以虛托實,以實襯虛:“對電力的鐘愛,兵分兩路。一路留在祖國,一路奔赴土耳其。光與風高舉東方的蔥蘢,將能源的創新理念注入歐羅巴思維。”情愫豐富,細膩而微妙地向著人物的內心展開:“入駐土耳其,十年光陰不是流水,而是一段濃縮的青春。每天帶一群土耳其工人,研磨日出,推敲月色,電力設備都是耳鬢廝磨的親人。” 著力于對人物的“神似”而非“形似”的刻畫:“安納托利亞高原的風雨,雕刻著他瘦且黝黑的東方形象。” 在真實情景和虛擬情景之間大跨度想象演繹,既合乎形象思維的“邏輯”,又把奇妙的理想化愿景落實在生活情景之中:“陽光普照忠誠,智慧綻放花蕊。沿途收藏一串鳥鳴,如來自家鄉滾燙的問候。他深情地仰望東方——雙手托起噼啪作響的陽光,將馬爾馬拉海及黑海的全部溫柔,一起升起。”她在情感上選擇欲即欲離,開合有度:“從日升到日落,如仔細辨認,會發現一些秘密。赤膽忠心的計劃里,沒有任何聲響,它靜伏于心臟深處。”以形象化比喻予人物以豐滿:“他將自己設計為一堵墻,擋風。有時,又設計為零部件,修正缺陷填補空白。也是裁縫,裁減設備及現場的真實與虛無。”她的聯想性常常成為“階梯式”思維遞進:“成功與失敗,希望與失望,僅僅一根細線,懸吊著一言九鼎。”她在每一個細微的地方充滿發現,讓看似平常的事物和時刻,被聚焦和放大:“時間越來越緊,風,動用月亮的影子。先是吹開冷卻塔上的盼望,漸次放飛多維思路。編寫技術需要摻入物象和細節。他站起來,輕輕喚醒熱動力,選取生命最高值。”直至完成人物從概念到形象的塑造過程:“坐進高原腹地,他捧起呼嘯而至的層層熱浪。用積攢十年的孤獨,在域外播下一粒種子。正如風機和葉片,吊裝進天空。與光為伍,只選擇風與太陽。”感覺的細微辨認和描述上,彰顯出質感,呈現出懸念的美。
詩人在原型中找到想象的脈絡后,將人放在物和社會之間的共在關系里,讓其身體、聲音、話語、思想、情意,在散文詩里得到更好的安放。這之中,詞與詞之間的應和,看似隨意,實則用心,最大限度地把人物塑造,留給了詞本身。為此,這章散文詩不管是在攝取、選擇、裁取、整體布局上,還是在表述視角上,都飽含了詩人對人物深沉的審視和情感傾注。像她描寫王琦的那樣:“他從萬物精神中提取營養,淬煉鉆木取火的精神”。而她自己在寫這散文詩時,又何嘗不是這樣!